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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8章 [VIP] 木石異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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木石坐在昏暗的燈光下, 眼眶微紅,盛著滿溢的淚,卻在眨眼的瞬間又消失不見。

正淇站在門邊, 見她手中一張黃紙, 不知寫了?什麽,只是他?一進來,她就揉了?紙團,塞進了?嘴裏。

她就光明正大將異心?寫在表面, 對他?不遮不掩。可?他?卻唯獨對她, 沒有一點辦法。

原本柔弱的木石,在正淇靠近的瞬間,就重新豎起了?滿身?的刺。

她轉過來, 叫屋中另一女子先退出去,而後擡眼漠然,“殿下。”

正淇負手而立, 只是無奈,“你何時能放下對吾的戒備?”

木石垂著眼, 表情倔強,仿佛剛才破碎的脆弱感, 都只是他?的臆想。

“永無可?能。”她說。

正淇聽得惱火, 不僅僅是因為?她總是拒他?於千裏之外……

還因為?這一切脫離軌跡的發展, 這可?以預見的失控的未來。

他?微怒, “你可?知今天?下午……”

“我?知道。”木石表情沈著。

正淇卻明白了?。

明白那信中所?書何事, 會讓木石這般悲憤。

明白他?與她所?“知”的,並非同一件事。

她知百姓受辱, 她知家仇國恨。

殊不知,他?為?了?接近她, 試著打開他?那刀槍不入的心?,卻因猶豫與自省,把?那本桀驁不馴的心?侵蝕得面目全非。

正淇覺得一腔怒火無處發洩,只狠狠踹翻了?桌子。

那桌飛遠出去,發出乓啷巨響,猶如驚雷炸破。

但木石卻雷打不動,只坐在原地,眉眼都不帶顫動。

“你倒是知道怎樣氣吾!”正淇指著她罵。

木石卻反駁,“殿下求而不得,惱羞成怒罷了?。”

“求而不得?”正淇嗤笑,像是聽見了?荒誕笑話,“普天?之下,還有吾求而不得的東西?”

木石原處端坐著,不再回應,卻看得正淇怒火中燒。

他?直接上前將人一把?撈起,摜在了?床上。

身?子摔在床板上發出悶響,木石卻咬著牙一聲?不吭。

正淇看得更憤怒,他?要撕破她的偽裝,看清這冷冷清清的面具下,到底藏了?些什麽秘密。

他?外袍落地,解著中衣袖帶,直接傾身?過去,把?木石壓在了?身?下。

他?的大手帶著高熱,壓制住木石的雙腕,就像捏住兩柄纖細的草葉。

可?木石一動不動。

他?帶著這猛烈的折辱意味來欺負她,本以為?她會像以前那樣頑抗。

但她卻一動不動。

正淇吼道:“你為?什麽不反抗!”

木石咬著下唇,閉上眼睛。

“怎麽?”正淇嘲笑,“是要討好吾麽?終究還是決定?委身?於吾了?麽?”

“……”

“你要拿你的身?體換什麽?換權力?換珠寶?還是你那破碎山河?”

木石擡眼。

正淇憤怒的倒影落進那雙含水的眼眸之中。

那一雙眼,氤氳著山間的晨光水色,將這暴戾的男子融化成一道溫柔的身?影。

正淇看清那眼眸,瞬間脫力——

他?在木石的眼中……

窺見了?愛意。

正淇幾乎是落荒而逃。

他?踉蹌著跑到宮墻邊,大口喘著氣,呼吸進夜色裏微涼的空氣。

但體內的火卻消不下去,他?忿忿握拳錘在身?旁的宮墻上。

正淇仰頭望月,心?有餘悸。

愛意。

那是他?一直心?心?念念的,一直渴求的。

可?是真看見了?……

他?怎麽就無限惶恐了?起來?

他?正淇第一次做了?回逃兵,敗也似得逃回自己的寢宮。

一夜輾轉難眠,正淇幾乎是捱到了?破曉,才勉強有了?睡意。

然而一大清早,他?就被宮中異於往常的喧鬧動靜吵醒。

他?被吵醒,心?氣不順,出了?寢殿,直接順手撈下一個慌張跑過的宮女,威脅似的搖著人的脖領,“出什麽事了?!吵什麽!”

“回殿下!”那宮女瑟縮著,表情驚恐,差點要跪下,“陛下……陛下他?……”

正淇不耐,“說話!”

“皇上駕崩了?!”

……什麽?

如墜冰窖,正淇不僅僅感覺不到氣血流動,甚至連周身?的體溫,都如同融化的冰水,直接傾瀉一地。

他?將那宮女扔出去,怒罵:“放肆!這話豈是你能隨便說的!”

他?當?然知道,這宮中絕無人敢開這樣的玩笑。

那宮女抽泣著爬起來,一邊磕頭一邊哭訴,“宮中都傳遍了?,陛下遭奸人下蠱,已經……”

正淇無力地靠在門框上。

父皇……

他?……

心?如刀絞,他?揪著心?口那點肉,想用疼痛來緩解疼痛。

然而,無濟於事。

他?下意識要去皇帝寢宮見父皇一面,但僅僅走出去幾步,就又怔楞回頭。

正淇問那宮女:“你剛才說……下蠱?”

宮女哭著點頭,“是的。太子殿下已經帶人圍了?玄儒司,一定?會為?陛下討回公道的!”

玄儒司。

他?呼吸滯澀。

不會的。

不會是她……

游魂一般,正淇渾渾噩噩撞進玄儒司的地盤,只見太子親率羽林軍,已將整個地盤包圍住。

司長失魂落魄地跪在地上,幾乎想以死謝罪,而他?身?後,則捆綁著那隊嫌疑最大的寅國巫女。

為?首的是木石。

哪怕被捆了?,被壓制著跪在地上,她也昂首挺胸,毫無懼意。

正淇只看了?她一眼,就收回了?視線。

他?不敢多看。

他?怕多一眼,就會意識到自己卑賤的慶幸,慶幸她無事,慶幸她平安。

他?怕多一眼,就會任憑自己洶湧的恨意澎湃而出,將她撕個粉碎。

他?又怕他?沒藏好自己的愛意,被旁人窺破他?的心?思。

他?站在了?太子跟前。

太子持著禦劍,悲痛欲絕,雙眼猩紅,仍逞強不在這危難之際倒下。

正淇看見皇兄朝他?含淚笑著,“皇弟莫怕,本王會處理好一切……”

太子上前,將正淇攬到身?後,朝司內怒吼:“交出主謀,便不處以極刑!”

這意思,不管能否查出主謀,玄儒司的所?有人,都得死。

不過就是死法的差異罷了?。

“皇兄!”正淇詭使?神差,握住太子的上臂,低聲?道,“此事也許有蹊蹺。蠱毒太過明顯,難保不是嫁禍……”

太子詫異,像不認識眼前的人,“父皇死不瞑目,你竟能維護一群逆賊?”

“吾非維護,只是……”

“只是什麽!”太子將他?推開,難以置信地搖著頭,“本王聽聞你在這玄儒司中胡鬧,只以為?是你年少輕狂初開竅……誰知,大是大非之前,你會為?此亂了?分寸!”

“皇兄!”

“太子殿下!”

一名將領從某間寢屋跑了?出來,手裏舉著一卷羊皮紙,他?將其送到太子眼前,並闡述道:

“這是從巫女屋中搜出的計劃書,裏頭詳細記載了?要用怎樣的蠱法,要如何謀害皇上!”

太子搶過卷軸,打開看了?一眼,扔在正淇臉上。

那卷軸滾在地上,展開,其上所?描繪的蠱法觸目驚心?,令人作嘔。

“證據確鑿。你還要為?她們辯解麽?”

太子話音剛落,那邊人群中就傳來幾聲?低呼,原來是巫女中有幾人看見了?計劃書,就直接咬破口中蠱包,自盡了?。

司長看一眼那死去的幾人,向太子稟報,正是計劃書來源的屋子所?住的巫女。

顯然是主謀畏罪自殺了?。

正淇目光閃爍。

弒君大罪,竟會在屋中找到計劃書。

這般漏洞,簡直……

他?一驚,看向隊前的木石。

木石跪在人前,坦坦蕩蕩,一襲紅衣在風中獵獵。

她揚起下巴,嘴角甚至帶了?似有若無的笑意。

“不對……有問題!”正淇思緒混亂,欲抓太子衣袖,“這事不會這麽簡單!”

太子也沒料到正淇會墮落至此,後退避開他?的手,反而沈著下來,“本王才是儲君,若皇弟繼續執迷,休怪本王無情。”

皇帝駕崩這天?,玄儒司眾人被打入天?牢候審,而二皇子正淇則因忤逆天?命,被關?了?禁閉。

國喪七日後,太子繼位,成為?新君。

禁足期間,正淇卻理清了?頭緒。

這事哪怕真是玄儒司所?為?,也不會只是表面上這麽簡單。

弒君大罪,無論?如何,也不會給相關?人等留下一點活口。

那麽,為?何會有計劃書?

是要暫時保住誰?

被保下來的人,接下來的計劃又是什麽?

禁閉一結束,正淇就沖進前殿,要找太子問個究竟。

雖然這皇弟沒有通報就直接闖了?進來,有失禮數,但太子全當?他?還不適應先皇仙逝之實,還是默許了?他?這魯莽行徑。

然而正淇一進殿就逼問:“皇兄查清玄儒司的底細了?麽?”

一聽到“玄儒司”三字,太子眉梢一跳,變了?臉色,“皇弟當?真是被蠱惑了??”

“吾非此意!”正淇繼續說,“皇兄,不,陛下打算如何處置這隊巫女?”

“仍在審訊。”太子有些煩躁,只冷淡回道。

“這事不會這麽簡單……”

正淇不敢妄言,他?想查清此事,至少不想看木石死得不明不白。

他?又怕木石真是元兇之一,多留一日,都有可?能對皇朝、對太子不利。

但此時兄弟生鬩,他?無法信任太子,將莫須有的推測說出,怕反而誤了?事。

正淇不信任太子,太子也不信任他?。

見他?言之無物,太子冷然道:“皇弟近來還是多讀書習字,好好習一習為?君為?子之道吧。”

兄弟二人不歡而散。

正淇再次陷入兩難,陷入迷茫。

如果?他?聽到木石親口說,說是她謀君弒君,他?一定?會毫不猶豫地殺了?她。

可?她沒有承認。

他?賤。

他?就是心?存僥幸。

從來潔身?自好的二皇子、龍將軍,破天?荒地開始酗酒。

他?用酒精麻痹自己對先父的思念……

以及對木石的念想。

他?灌下一大口酒,辣得喉間發幹,燒得心?頭燥熱。

幾面而已。

他?苦笑。

幾面而已,何至於此?

他?當?真是被蠱惑了?麽?

數日之後,正淇接到了?一道聖旨。

是新帝擬給他?的第一道指令——

固安派兵在邊境騷動,恐有戰亂之意。

龍將正淇需親率王軍,為?新君進行第一次出征,討伐亂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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